方小鹿

只有孤独是永恒的。

【楼诚】我们相认之前 25



25 

以往多是明楼等明诚的。明诚下班不愿意明楼开车去接,自己挤地铁回来,下了地铁口,进北门左转进到图书馆,明楼就坐在专门的位置等他。
 
明楼干脆申请了一个书包柜,放上电脑书籍资料,下了课,需要等明诚下班的时候,直接过来,处理资料和邮件,或者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直到他来到跟前。
 
明教授的西装像一团湖水,被他穿得静穆,深沉,他经常坐的那几个位置,俨然图书馆一景。天气热的时候,他把外套脱了,整整齐齐地搭在后面的椅背上,解开一颗扣子的白衬衫晃得邻座的姑娘们心猿意马。睫毛精明教授浑然不觉,垂着眼睑,安安静静地翻书,做笔记。
 
不过最近明教授几件事堆在一起,忙得有点转不开了。倒是明诚先回来,又去活动中心等他。
 
 
明教授最近忙着带队员们集训,他是校辩论队的导师。
 
辩论一直是A大建校以来的优良传统。风云变幻的民国二三十年代,课堂上风度翩翩学富五车的先生们在大礼堂争得面红耳赤犹如荷枪实弹的战场。关于“自由主义”还是“革命主义”,“为艺术”还是“为人生”,“闲适的”或者“批判的”。
 
明楼念本科的时候就是辩队的成员,博士毕业回校任教,被聘进辩队导师组。
 
不得不提的是,从本科到现在,明楼一直有一个如影随形,“相爱相杀”的“好”队友,王天风。后面这个形容词是一次培训之后某个小同学开玩笑的时候告诉明楼的,说是大家都这样说。
 
这个词让明楼稍微有点无语。
 
 
本科明楼读经济,王天风读政治,这经济和政治的关系一向是微妙的。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是互相看不顺眼,队内辩论时永远是对方最强劲的对手,从辩论到找着岔互怼,回回僵持不下。
 
本科毕业明楼到国外留学,王天风却是在国内修的硕士博士。走的都是学术之路,好巧不巧在同一年被母校聘任。现在的王天风在公共事务学院研究西方政治学,也在辩队导师组。
 
所谓冤家路窄。
 
 
仔细说来,大概是因为两位在辩论场上的风格不大一样,类似于一位修儒一位修道。一位储备过人,论高调远,条分缕析,所向披靡。一位变化莫测,立意刁钻,纵横捭阖,大杀四方。
 
辩队同学已经习惯了,严肃的日常训练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围观两位导师强势辩论以及花样互怼,就是明教授和王教授。两位剑拔弩张气氛微妙,吃瓜围观的同学们津津有味啧啧称奇,还能时不时拿出小本本勤快记笔记。
 
高校夏季辩论大赛之前一个月的集中训练,大概都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明诚走进训练室去找明楼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气氛的莫名其妙的吊诡。
 
 
最近明楼在活动中心的辩队友活动室,明诚下了班就拿了电脑,在活动室外侧的小咖啡厅等他,做作业或者处理事情。
 
天黑得越来越晚,今天的集训时间也拖得晚。
 
明诚走进教室找明楼的时候,同学已经三三俩俩地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里只剩下明楼和另外一位。
 
王天风双手在兜里,倚着讲台。明楼正弯腰收拾电脑线,气氛诡异,刚吵完。
 
 
明诚走过去叫:“大哥。”在校园里,明诚叫明楼大哥,说好的。
 
明楼正有点躁,抬头看见是明诚,脸色明显地直接由严冬换到阳春。
 
“来了?今天晚了。”
 
明诚放下手里的电脑,从椅子背后把明楼的西服外套拿过来,走到他背后。明楼自然而然地伸手,明诚帮他穿上西服。扣子倒是明楼自己系的。
 
这两个男人行云流水的系列穿西装动作,让倚在讲台上的王天风大长了见识。接下来他又看到明楼伸手,宠溺地去揉年轻那位的头,明楼脸上那种沐浴在春情里的笑意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王天风差点掉下巴。
 
“大哥?……明楼,他是谁呀?你的小弟?”王天风起身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明楼那点事他清楚得很,知道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瞬间燃起八卦之魂。
 
“他是明诚。”明楼回头看他,回答得不温不火。
 
人精加戏精王天风已经从两个人的互动里 嗅出了不同寻常。
 
“明楼,他,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明楼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作答。
 
“啧啧啧……师生恋,还是同……”
 
明楼面无表情地看王天风一眼,王天风立刻住了嘴。
 
“也姓明?不会是你搞的障眼法吧。”
 
“明楼呀明楼,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先锋精神……”
 
“你说在国外那么几年,也没怎么听说你的花边新闻……现在,啧啧啧……”
 
明楼还是没什么表情,走几步,到王天风身边。
 
语气又狠又绝:“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我们走。”明楼直接伸手,把明诚的手抓在手里,在王天风的目送之下走出教室去。
 
明诚对两位的对话及氛围有些不明所以,被明楼拉着,转头向王天风说了声“老师再见。”
 
王天风带着看好戏的笑意向他点头,原来禁欲系的姓明的谈起请说起爱来是这个样子。
 
 
“大哥,他是谁呀,听辩队的同学说,是公事学院的王天风?”
 
“提那个疯子做什么。”明楼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明诚第一次遇到明楼跟人对峙没占上风,这个没占上风的憋着气的明教授莫名其妙地可爱,明诚还想再提。
 
晚饭还没吃,食堂已经关门了,明楼不假思索:“不想去外面吃,回家你做饭?”
 
“嗯?”明诚反应过来,“上次鳕鱼块不是被我炸得不像样?”
 
“就这么定了,我饿了。”
 
“哦。”
 
 
大晚上的,不去超市厨房就没什么材料,明诚就做了两碗葱油面。端到明楼面前,觉得实在是过于简单。
 
明楼不挑,坐明诚对面,低着头吃得不亦乐乎相当满足,甚至还溅了一小滴葱油到嘴角,明诚示意他抬头,抽了纸巾,上前去给他擦。
 
明诚突然欺上身来,圆眼睛尖鼻梁和好看的唇形就在明楼眼前,近在咫尺。
 
“刚才王天风的话你都听到了?”明楼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
 
“嗯。”明诚给明楼擦了嘴角,保持着近距离的姿势没动。
 
“那天,我和大姐聊到我们的事情,大姐她也有这个困惑。”
 
明诚知道明楼指的困惑是什么,“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回答王天风的,也就是怎么回答姐姐。”
 
“天经地义?……嗯,姐姐她怎么说?”
 
“她自然什么都知道,不用我都说,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家姐姐聪明大气,你知道的吧?所以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明诚笑了,一排贝壳一样的牙齿出现在明楼的眼睛下。
 
明楼突然认真地看着明诚,问他:“我还没有问你,我家阿诚有没有这个困惑?”
 
明诚偏头,似乎在认真地想。“你家阿诚……没有哎。”明诚的眼睛黑白分明,转了转眼珠子,“你家阿诚现在很喜欢你。”
 
“现在?……那以后呢?”
 
明诚调皮:“以后……我不知道哎。”
 
明楼把面前人的头再按近一点,鼻尖相触,呼吸交织。又惩罚似的用了劲去捏他的后颈。
 
“我家阿诚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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