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鹿

只有孤独是永恒的。

【楼诚】戒断成瘾 5




明楼的院落不大,但装修得很精致。格局仿造明家父母以前在苏州住过的房子,又做了不少新设计。山腰处鲜有外人来,僻静清幽得非常可以。明诚在市区合租的房子连个养花的地方都没有,总不好摆在客厅打扰别人。奈何他技痒,一直想亲手培植花卉。周末和明楼呆在佘山,明诚不辞辛苦把新买的几盆玫瑰幼苗都搬来,然后去后面的树林里挖土。
 
厚厚的落叶堆积成的腐质壤,下过雨又松又软,铁锹铲起来装进花盆连肥料都省了。花盆放在院墙根下,第二天起来看,新苗叶子上沾着山间的晨露,已经长得非常精神。
 
明楼对侍弄花草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行。晚上明诚把花苗搬进到屋内,摆在地板上一边查资料一边对照观察茎叶纹理。明楼没事做就打开明诚背后的钢琴盖,练习中学时钢琴老师教的莫扎特,明诚一边忙一边觉得弹得也没差,流水行云便宜了窗边那蓬竹子和地板上一排花苗跟着听。明楼一般在晚上九点集中处理事情,这是他的工作习惯。到了时间他合上琴盖去书房,明诚把花盆抱到院子之后则继续坐在地毯上看他的书。
 
 
立了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起来,但公司楼下草坪里的猫窝居然出生了一堆小猫。隔壁几个女孩子兴奋得不行,午餐时间都跑去围观。大家心疼那些刚出生的小野猫幕天席地没有住处,回公司来琢磨着给它们做个窝。把暖手宝护颈枕之类的棉絮凑起来,但找不到东西装。最后还是明诚贡献了个闲置的收纳盒,才做成了个临时的安乐窝。下班后明诚被拉去围观猫窝落成,大家合力把那个收纳盒做成的猫窝卡在一个淋不着雨的地方,再一个个把刚出生睡在草丛里的小猫都抱进去。
 
晚上明楼打电话来,问明诚都忙了些什么。明楼那边很忙,还在工作,似乎是坐在办公桌后面打的电话。
 
“你喜欢猫?”明楼听了公司楼下的事,聊天的兴致不减。在那头自顾自说开了,说我跟大姐都不喜欢猫,但是明台喜欢,以后要看猫可以去明台家里看。
 
“还行吧——”明诚一边擦头发,一边懒懒地回答。
 
 
十二月的第二天是明诚的生日。二十六年前,出生一个月的明诚被生身父母放置在一个小县城的孤儿院门口。婴儿的襁褓中什么信息都没留,只有脚脖子上系了一个小银铃铛,刻着明诚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
 
花生一般大小的银铃系着细绳,一直被明诚收在身边,那是他关于自己的血缘和家庭的唯一凭证。他对生身父母没有印象,自然也谈不上感情,对这件父母留下的刻着自己名字的东西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有一次明楼看到这个小东西,问他这是什么,见他不是很想留,就把它要了过去。几年没注意那个小铃铛,明诚常年专注工作,忙得差点忘记自己即将又长一岁。他婉言谢绝了几位同事的邀请,找了个可以通宵的图书馆。
 
无牵无绊又不想被工作消息骚扰,明诚进了图书馆,里面网络很差,于是直接关了机。中午时在馆里吃了个面包又继续回到原位。他什么都不想想,把自己沉在那些艰深的专业书里。
 
他从图书馆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馆前的广场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移动小面摊在营业。
 
这座城市只有一个二十四小时阅览室,每晚都有不少找不到住处的读者来这里通宵。明诚手机开机时收到来自余歆的短信,跟他分享家乡小学校的志愿活动并提醒他记得吃个生日蛋糕。明诚走进馆外的冷风里,想起小时候他住过很多年的孤儿院,以及收留他的院长伯伯。院长是个胖胖的重庆人,做得一手好吃的葱油面。他会在每个孩子生日那天专门下厨给他做一碗葱油面,充当寿面,再送上一件挂着“生日快乐”贺卡的小礼物。深夜的小面摊没有葱油面,明诚点了一碗肠粉。
 
十二月初的深夜气温骤降,明诚坐在摊主大爷旁边,一边和他共享一个火炉,一边吃完那碗肠粉。他吃得很慢,看起来却像是饿得狼吞虎咽。摊主大爷多给明诚碗里加了一些料,他在这里摆摊,深夜总会遇到这样姿态平静却落寞得令人心疼的年轻人。
 
 
明楼过年没办法陪明诚。明诚生日,明楼把家里管家做饭的吴叔请到公司,请他帮自己个忙,今晚出差去上海帮他做顿饭。就按照家里人过生日时的晚餐做,两个人的份。
 
 
明楼点好蜡烛,从酒柜里挑了酒,却怎么也找不到明诚。公司没加班,手机关机。吴叔开着
车几乎转了大半个城市,最后只好打电话给明楼,没有找见。
 
头发花白的吴叔熟悉这座城市,他年轻时跟着明楼的父亲在这里打拼,在二十多年前跟随年少的兄妹俩搬家北上。这座城市的变化也大得惊人,明楼等在佘山的客厅里,是不找到明诚不罢休的态势,他却实在想不到年轻人还可以去哪里。
 
 
吴叔终于拨通明楼电话的时候告诉他,明诚正在二十四小时图书馆门口等车。吴叔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但没有看错,他一边和明楼说着话,一边从车里找一件外套给明诚。他在小厨房尽心尽力忙了一整天,按明楼的要求做好两个人的晚餐,很是满意自己的一桌子杰作。他终于放下心来,彬彬有礼准备请人回去,但面前的年轻人却心不在焉地告诉他我吃过了。
 
“明先生在等你,阿诚。先生说可以这么叫你,是吧。”老人家劳碌了一整天,脸上的笑容还是非常和蔼,笑眯眯地准备把外套给明诚披上。“这里冷。”
 
明诚不知道老人家是明楼的谁,只得先接过电话。“抱歉,今晚太晚了,我就不过来了。”
 
吴叔温和地上去劝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先生还在等着你一起吃饭。”
 
明诚拿着手机,明楼的电话还接通着:“我已经吃过寿面了。”
 
 
大半夜吴叔开车一个人回到佘山收拾餐桌,那瓶挑好的酒被原封不动放了回去。明楼没等到人,下午吴叔刚说找不到人时,他还在考虑是不是汪家人胆敢再次触犯底线动了什么手脚的可能性。一桌精致的晚餐分毫未动,明楼一句话没说,一个人在餐桌旁坐了一夜。
 
 
明诚给余歆打电话,问她最近是不是在给山里那所小学募捐。他从兜里掏出一件小东西给她。
 
“介不介意把它拿去卖掉?”
 
小小的墨玉坠成色和款式雕工都很特别,不太像现在珠宝市场流通的艺术品。余歆很好奇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以前别人送的,我用不着它,一直留着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卖掉拿去捐给孩子们买体育器材。”
 
“这样不好吧?你要不还是收着吧。”余歆把东西递回去。
 
“没事的,卖掉还能有点价值。”
 
“你就不怕送的人知道了他不高兴嘛。”
 
明诚把东西放回余歆面前。“他早就忘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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